车厢里的气氛很安静,谁也没再开口。
傅琛闭上了眼睛。
他跟咋咋呼呼的沈谦不同,平日话并不多,且又处于风口浪尖,更要谨言慎行,时间久了话就更少了,也算是一种职业病。
二皇子府离傅府并不算远,两刻钟左右,马车就停在了二皇子府后门的巷子口。
傅琛率先下车,唐瑛紧随其后下了车,发现傅指挥使已经负手向着巷子里面走去,她便跟在后面沉默的走着,近乡情怯,从听到腾云的消息到现在,她一直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焦虑,好几次恨不得冲到二皇子府里,揪着他的前襟跟他讨要腾云。
巷子深处还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二人到时,那马车里下来一名中年人,旁边还跟了个身量跟唐瑛差不多的少年,身上还背着个大药箱。
那少年见到唐瑛,便将身上的药箱递了过来,唐瑛总算明白了,感情是让她扮个药僮混进二皇子府。
她接过沉甸甸的药箱,傅琛便道:“去敲门。”
唐瑛左右环顾,傅大人倒是使唤自己很顺手嘛,不过想到刚刚拿到手里的十两银子,她又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暗合了“拿人手短”
的古训,瞧在腾云面上,麻溜上前去敲门。
二皇子府守侧门的小厮来的很快,打开门便道:“徐大夫又来看腾云?”
抬头见到徐大夫身边站着的傅琛,反被吓了一跳:“傅指挥使?小的这就去通禀二殿下。”
傅琛道:“且不忙通知二殿下,等本官跟徐大夫过去看一眼腾云,再去二见殿下。”
听他的口吻似乎跟二皇子极为熟稔,唐瑛不由侧目,警惕的瞧了他一眼。
傅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剑眉微挑,若有所思。
腾云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躺在垫子上。
它拒绝进食许久,全靠二皇子请了名医来续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匹名驹的生命力一点点的消失。
徐大夫自腾云进京之后就一直参与治疗,却始终不能打消它的必死之意,有时候他都要忍不住想,这样聪明有灵性的一匹马儿,要是能够听懂人话该有多好。
他每日都要往二皇子府跑一趟,原本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边走边与二皇子府引路的小厮聊,诸如“腾云今日精神可好?可有吃料喝水?”
之类的话,很快便到了马厩。
腾云被单独养在一处马厩里,打扫的很干净,真要讲起来可比唐家的待遇好多了,然而它湿润的大眼睛还是渐渐熄灭了光亮。
今晚,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它的耳朵动了动,那是它在模糊之中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徐大夫先进了马厩,他轻声叫:“腾云——”
腾云没有动。
紧跟着,昏暗的灯光下,徐大夫身后转出来一道纤细的影子,那人语声轻柔,如同天籁,她说:“腾云——”
垫子上那早就放弃了进食,却被二皇子延请名医每日强制灌食才能延续性命的马儿吃力的撑起了大大的脑袋,并且急急嘶叫了一声。
提着灯笼引路的小厮差点连手里的灯笼都扔掉,他留言满十个字也有红包掉落,明天见。
二皇子元阆在朝中颇有贤名,再加上太子病弱,他又是皇贵妃所出,此次收复白城立有军功,照料唐家忠烈遗孤,得人称颂,如今在朝中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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