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昨日穿着得常服,今日我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学子,既有疑义,便要对簿公堂。
想到这里我便举起手来。
只是还没说话呢,良娣就忙把我的手拉了下来,一脸迷惑地问我,“姐姐,你想做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老实答道,“我想问问夫子,写这些东西于朝廷于百姓,又有何用处?在坐的诸多学子当中,都是出类拔萃的文臣武将,夫子也是年过半百的鸿儒,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他要得了相思病,就自个……”
良娣抢先一步,慌忙捂住我的嘴,悄声道,“姐姐,若夫子认出你我二人,必定会禀告给殿下,到时候又得小半日不得安生,我真的不想和殿下吵架。”
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鲁莽了些,内疚地低下头去,“是我大意了。”
良娣笑笑,转过身去写诗。
我对着白纸闭眼又睁眼,今日齐修贤没来,我连着可打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再写出什么动情的诗句来的。
大概未进宫之前可以。
我和齐修贤私底下也不是没有玩过这样无聊的游戏,我们背靠背坐在积庆楼的楼顶上,喝着海棠春雪,说得话一句比一句骚。
什么金风玉露之类的,信手捏来。
后来,我们在屋顶睡着了,和是春日的暖阳,照进她的心扉,让她从此不再孤寂。
我拧眉,鹦鹉学舌那般写下,夫君暖,似艳阳,照开了百花!
和像夏天的鸣蝉,动听的情话,源源不绝,只为能让良娣开心。
我轻拍,绝了。
这句行!
哗啦啦地在纸上下笔:夫君帅!
笑起来像蟋蟀!
和那些年的相思之苦。
这又不会了,相思之苦,我不曾经历过,分离之苦,倒是很有体会。
我正认认真真地琢磨这句应该怎么写?讲台上的夫子却说,时辰到了,要过来查验功课,让学生一一站起来,把自己写的诗句给念出来。
我以为他老人是自己看,万万还没想到,竟然还要自己念出来。
如此令人羞耻的诗句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读出来?实在是抓心挠肝!
第一个起身念诗的,是个文雅的小姐,讲话就像铃铛一样,脆耳动听。
她张口的瞬间,我懵逼,良娣也懵了,我们对视了一眼,低头去看手里的诗句。
怀疑人生。
那女学生的诗,并非情爱,而是写给家中的母亲。
道得是母亲如何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又是如何如何地教她做人的道理,青丝成白发。
我又回过头来,细细品了品夫子说的话。
心里最爱的人。
的确,是我们想得太急,想茬了。
不过再也没有悔笔的机会,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被众人讥笑的那一刻。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穿着这身衣裳,改个嗓音念一念。
过一夜,第二日也不会有人记得我。
良娣和我不同,她又羞又急,双手死死地拽着笺纸,白嫩的脸庞涨得通红。
我用手肘轻轻敲她,她也半点没反应。
学生们写的诗中,主人公大多是爹爹或者阿娘,也有写给喜欢的人,不过是男学生,无伤大雅。
眼看就要轮到陈良娣了,学堂的外头却多了些声响,手拿拂尘的公公,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环顾四周之后,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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