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嫌弃你。”
“我知道。”
夏谐应着,仿佛早就知道答案一般。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睛里居然有一种轻松,又了然的光芒。
“这次,倒没有再觉得怕了。”
他说。
这次的病,没有四十多年前那场来的汹涌,相反,温和的多,相当渐进。
就像一只温暖的手,带着你往前走,无论走向何处,都使你觉得安心。
又到冬天了。
阳光很好,空气非常清爽。
林阙趁着这好天气,带着夏谐出门散步。
临走前,他给夏谐带上了那条有些褪色的红围巾。
红围巾好多年了,因为保养的好,只是微微有些显旧。
这是许多年前隔壁何太太送给夏谐的,何太太手艺好极了,把围巾织的又大又暖和。
虽然这鲜艳的水红色和夏谐的衣服太不相称,不过每逢冬天,夏谐还是很喜欢穿着。
林老在九十岁高龄去世,算是喜丧。
林母要比他走的早上许多,不过两人的丧事上,体面人物都来得不少,很气派风光。
两位老人一去,林家的那个长孙就没有人照顾了。
因为林阙长年和本家联系得不多,对这一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大哥的孩子叫林渠,不知为何,他妈妈很早便离开了他。
而林琼看上去也没有要照顾这个儿子的意思——男人似乎在他所热衷的事业上,奔走得太过忘我了。
于是林阙只好把孩子时常接过来照顾。
夏谐对这由生机与欢笑构成的孩子,似乎很感兴趣,兴趣转变成关爱,而关爱又转变成了近乎亲情的东西。
生命里缺失的,都慢慢补全了。
林渠小时候很皮,大冬天在院子里拉着林阙乱窜,一来一去就容易感冒。
这时夏谐就会走过去,皱着眉给他围上那条红围巾。
“冷天还穿这么薄。”
慢慢地,小辈长大了,他们也老去了。
系完围巾后,林阙倒退几步打量了一下,红围巾颜色依旧很艳,把夏谐苍白的脸色衬得有了血气。
林阙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前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日头升起来了,城市里人们的一天要开始了。
他们走过家门前的那片草坪,走过路上骑自行车的学生,走过提着菜篮回来的妇女。
四十年前,四十年后,人来人往,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四十年前是我照顾他,如今我也是我在照顾他。
他愿就此投入我的怀抱,愿和我一起老去。
林阙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夏谐被他牵着一步步并肩走着。
一切都是那样悠闲,缓慢,温暖。
日光把他们的影子融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他们仿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永远也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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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难过啊!”
“日子难过啊。”
但是。
“要坚持下去。”
“坚持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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