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每次体检抽个血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但同伴都不知道。
只能看他从撸起袖子到用棉花压住手指,全程云淡风轻面无波澜,似乎心脏都没多跳一下,还觉得怪厉害的。
但就跟坐过山车玩鬼屋一样,都是装的。
只有打针的小护士会在绑橡皮筋的时候安慰他两句,但也不知道是在例行公事还是有所察觉。
这次也一样。
真他妈的疼啊,他因为血管太细还被多扎了两次,真他妈的疼啊。
他窝在输液室的椅子上迷迷瞪瞪地想。
赶紧好起来吧,他可不想再挂自私杜彧把没吊针的手揣在口袋里,低敛目光看向地面。
亮白色的瓷砖上有灯光的倒影,明晃得眼睛酸涩。
一个暗灰的椭圆在他面前那三块方砖上徘徊了不知多少个来回,随着灯光的角度不停拉长再搓扁,搓扁再拉长。
“能别动了吗?”
杜彧慢吞吞开口,“过来歇一会儿。”
“别动?我难道不急吗?”
陆寅柯的声音有些不知名的堵塞,视线近乎凶狠地望向他,像是要透过皮肉找出那些肆意侵入的病菌,“杜彧,你发烧了到底为什么不跟我说?!”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你还是不需要我。
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能自己扛过所有事吗?!”
他的声音像岩石下兀自流淌的熔浆,安静却高热,比起责骂更像是痛心,比起倾诉却又更像是喃喃自语。
杜彧仰头看了看自己的输液瓶,只要最后薄薄一层水线下去,他就能离开这个白花花病恹恹的鬼地方了。
他在陆寅柯走到自己身边时伸出手,冰凉干燥的手掌搭上他的手腕,将他拉向了自己身旁的座位。
“一件小事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他边用拇指安抚性质地摩挲他腕骨,边用略带歉意的语调悄声说道,“你最近太累了,我不想打扰你补觉。”
“小事?发烧三十九度二是小事?!”
陆寅柯睁着爬上腥红血丝的双眼瞪向他,却反手把他冻得硌人的右手团巴团巴握进了掌心里,就像一只吞了蛋的蟒蛇,“那我敢问你,对你来说什么算大事?难道住院才算大事吗?!
我看在你眼里就没有大事!
更没有要麻烦我的事!
!”
“如果是你!
无论是半夜两点三点四点,不管是才睡下还是沉眠里,我都会立刻赶到你身边,你知道吗?!”
杜彧分明没觉得自己理亏,却莫名反驳不来,只好妄图将心比心:“可你发烧了也不会让我陪你来医院啊?”
可他没想到,对方不仅对答飞快,还特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会啊!
别说是发烧了,我就算是感个冒,都巴不得拉你来医院陪我装可怜!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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