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懂了我的疑问,健硕有力的臂弯绕过我的脖颈,唇紧贴着我的发丝,阴冷地说:“不要妄图猜测别人的心理,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如铁箍般的臂膀勒得我生疼,我厌恶地挣扎试图摆脱萦绕于四周的气息,一错力原本紧贴着背的胳膊带着几缕青丝惶然滑落。
我忍住头皮上传来的一阵阵酸麻的疼痛,清冷地回头说:“你的条件说完了,那是不是该说说我的。
既然是交易,就该价格公道,银货两讫。”
他淡笑着微微拂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示意我说下去。
“ 晚上,如墨为我卸下厚重的假髻和发钗,换上如云缎般纤软宽松的亵衣。
记忆里姑姑还在时如墨就侍奉左右,日子久了便对我的喜恶如数家珍。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主仆,加之我们年龄相仿在一起与亲姐妹无异。
璃影则在一旁仔细地为我铺好床榻和被衾,而后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眼神涣散似是在出神,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最终还是缄默地退了出去。
我并非没有看见,只是不担心她,若非谋略心智俱佳,什钵苾也不会将她放在我身边。
与她相处的短暂时日,我也能感觉到她虽二八年华,但武功高强,警惕性极强。
也许经过一夜斟酌掂量,她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清晨署气微露,青色的薄雾如幔帐笼罩大地。
颤动着露珠的桅子花在逐渐明朗的光线里肆意展露其明媚的色彩和摇曳的身姿。
如墨正对着铜镜为我梳理妆容,一个宫女过来传话说李建成邀我去两仪殿后面的跑马场。
我未加迟疑,换下孝服缟素,简单选了件烟赤色斜襟连云长裙,长袖曳地挽纱拂卷。
对着水晶錾璧铜镜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带着璃影出门了。
新朝始建,新帝初登基,而我还一身素衣缟服,虽是祭奠亡父,可我的父亲也是前朝旧主。
终日在新朝皇帝面前做出怀念旧主的姿态可不是聪明举动,这几日的缟素也算是尽了子女孝道。
如今,身世飘零,命若浮沉。
想要护佑侑儿,保全自己,性命与尊严不能同存,也只有舍弃故国尊严。
我目光渺茫远眺东宫,两仪殿茕茕而立,高度仅次于太极殿,与亭台楼阁中翘楚傲视。
记得小时候我的大哥杨昭极喜欢在这一丛蔷薇中吹埙,屏退内侍,除却一切宫廷华彩,青衫磊落淡染浮尘,缓风拂面吹起长发翩飞。
宫阶亘存,朱颜易改,一切恍如隔世。
临到马场时,李建成将一匹马的缰绳交到我手上。
那匹马看上去很是温顺,想必是李建成精心挑选出来的,只是他既知我不会骑马为何还要让我来?正当我出神时,那马首猛地哆嗦了一下,吓得我骤然松手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惊魂初定,转过神来仔细一看马的前腿正悠闲自得地刨土。
李建成说还有客人,我们在海棠树下等着。
闲来无事,我随手折下丛林中的杂花枝蔓,编成了花环,摇摇向李建成炫耀,他只是含笑看着,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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