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诚毅此时也起身来送他,他便匆匆从方惟面前走了。
方惟还没回过神来,看着他走远的方向,佟诚毅站在她身侧,她问:“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们不是亲戚,没有血缘关系。”
他淡淡的声音。
方惟睁大了眼睛看他,没想到他们会说这些:“那,你和童童的关系?”
“自然也告诉他,我是童童的亲舅舅,你替我妹妹带的孩子。”
他显然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拂袖坐回桌边去了,末了他加一句:“其情可叹。”
不知是说谁。
其实他没有说实话,这段故事他虽隐掉了茵茵的情节,但关于方惟,他对庭相说的是,“方惟对童童有大恩,对佟家对我都非常重要。”
庭相是明白人,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虽然方惟拿孩子做借口拒绝他,他还是有些被她的故事感动,毕竟他是看着她许多个彻夜不眠的夜晚照顾生病的孩子的,看着她从许多的流言恶语里趟过,始终没能淹没清澈的眼睛。
原来她这样竭尽心力照顾的孩子并不是她的。
印象里,总是她抱着孩子夕阳西下时一道细长坚韧的背影。
他心里只是遗憾。
方惟听着佟诚毅不咸不淡的寥寥几句,心里是一声叹息,他是老天派来拆她台的,她想她失去了庭相这个朋友。
她兀自站在门口出神,他啪的放下手里的茶杯,问她:“你很失落?”
她转头看看他,回身关上了门,点点头说:“嗯。”
并没注意到他已变了脸色。
“为什么?”
他追问。
“你吃饭了么?”
她绕过他的问题,问他。
“还没。”
他又缓和下来,还想说什么,屋里的灯灭了,倒把他想说的话也带走了,“怎么停电了?”
方惟早已习惯的,转身默默点了支蜡烛放在桌上,看着他走到窗口去查看弄堂里的其他人家,“他们怎么有电?”
他问。
“大概我们这一路线坏了。”
她随口回答着,又说:“这么晚了,煮碗面给你吧。”
他说“好”
,看她又点了支蜡烛去灶间,也跟了过来,靠在门框上看她忙碌,忍不住又问:“你这两天总是很晚回来?”
“先头请假拉下了课,这两天在赶进度。”
她小炉子上煮着开水,没有抬头。
他当然知道她在忙什么,并没有往下问,转而说:“明天我带童童来,一起去法国公园划船,孩子发痘疹在家里关了好些天,我答应带他出来散散心。”
方惟点点头说:“好。”
然而清芳从苏州老家祭祖回来,给方惟带了青团和两色苏式糕点,因为是坐火车回上海,她心急赶着来找方惟,已经晚上七点多钟,来时方惟虽然在家,但坐了不多时就停电了,这天是不到八点钟就拉了电闸,方惟同她说起这位房东太太,兀自摇了摇头,起身去点蜡烛。
清芳马上叫起来,这怎么成呢,这样黑灯瞎火的没完没了,晚上还要看书还要写讲义的,这房东太欺负人了。
“不如换个地方住吧,我帮你找房子,强过在这里点蜡烛。”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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